“d……等？”江冉差点咬到舌头：“等到什么时候？”

玄鸟兀自低下头没有再回答，江冉刚想追问就感觉到眼前景象晕染开来，像是走马灯般迅速变化起来。

他看到闫泽珘自从和白羽玄鸟说完话儿后，虽然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面，但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再次寻死。

任凭冯二对他欺辱打骂，他学会了服软低头，也不觉得乞讨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，冯二还因为一次意外摔了个半残，逐渐便开始对闫泽珘放松警惕，让他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。

终于有一天，冯二再也没有睡醒过，死在了滚滚的浓烟之中。

村子里的人都说是冯二自己不小心打翻了油灯，这才引发了火灾，因着正是天干物燥的季节，火势蔓延的极快，等到大家急匆匆赶到灭火时，只看到了从火海之中勉强逃出来的十岁男孩。

但只有冯二和闫泽珘知道，这次的火灾并非意外。

当闫泽珘拿着那盏油灯，笑盈盈地站在黑暗中看着瘫在床上的冯二时，冯二这才意识到不对：“我、我摔下去的那次……”

十岁的闫泽珘五官已经有些棱角，此时被火光一映，显得颇为好看：“没错，是我推的，你的另一条腿……也是我趁你睡着的时候打断的。”

他挑了挑眉，看着冯二那惨白的脸色，笑着的声音中透着冰冷：“怎么样，断腿的滋味，很不错吧？”

冯二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胆量，他浑身因为闫泽珘的声音而剧烈颤抖，挣扎着想要起身下床，却因为双腿使不上力气，上半身重重地跌落在了地面。

他嘴唇哆嗦着，巨大的恐惧让他口不择言：“他妈的贱种！乱搞生下来的贱种！跟你妈一样贱！！当初就应该把你一起杀了！！”

闫泽珘顺势蹲了下去，将油灯举到冯二面前，他眸色深沉，翻涌着无边的恨意：“原来是你杀了我母亲。”

冯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，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滚落，他疯狂摇头否认，但此时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的。

闫泽珘粲然一笑，但那笑意并不达眼底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恐怖。

他抬手从衣服上撕了一块破布下来，堵在了冯二正要开口大喊救命的嘴中，随后只见他手中的油灯缓缓倾斜下来。

滚烫的热油从油灯中滴落，一滴滴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冯二的脸上，一道道白烟升起，冯二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，只有那几乎已经突出眼眶的眼珠，以及不断抽搐的身体展示着他现在的痛苦。

闫泽珘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冯二逐渐溃烂的脸，叹了口气：“真是……早知道你杀了我母亲，就不让你死的这么痛快了。”

说完，他将手中的油灯一松，那火苗接触到冯二脸上热油的一刹那，瞬间燃烧了起来。

“呜呜呜呜！！！！”

冯二大张着嘴，那惨叫声被堵在了嘴里面，眼见着火势没有要扩大的趋势，闫泽珘索性将榻上的被褥一股脑丢到了冯二身上。

火苗瞬间窜起两尺高，那燃烧的被褥被冯二那因疼痛而抽搐的身体连带着一耸一耸的，直到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房梁上，那被褥下才逐渐没了动静。

这一切被江冉看在眼里，他长舒了一口气，即便是他看到这一切都有种心底生寒的感觉，更别说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了。

然而闫泽珘却丝毫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，他就站在离房门几步远的地方，直到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时，才将视线从冯二死去的地方收回来，转身大喊道：

“救命！！救命啊！！走水啦！！”

那哭的期期艾艾的模样可以说是毫无破绽，江冉都禁不住给他点了个赞。

闫泽珘身边的人接连遭难，在这个封建迷信的时代，自然就和“天煞孤星”几个字联系到了一起。

他倒是不甚在意这些个闲言碎语，兀自收拾好简单的行囊，在全村人或是同情或是鄙夷的目光中，去了大家口中的都城，翎都。

江冉也是在其他村民的窃窃私语中知道的，他们都是吕国人，而吕国的都城叫做翎都。

说起来这个翎都的名字，同那日遇到的白羽玄鸟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。

据说吕国的初代皇帝并非皇室，吕国也并非是一个国家，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乡村，名为叙鸣村。

但在那问天山中白羽玄鸟的守护下，叙鸣村日日受到精纯灵力的滋养，风调雨顺、平安祥和，所以逐渐在百年间改村为城，改成为国，成为当时的南方大国，吕国。

所以吕国家家户户都将那白羽玄鸟拜为山神，甚至替它建了一座庙，依着大家心目中的山神形象立了一个少年神像。

而翎都，便是大家为了纪念这位山神而取得名字。